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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关亲爱的加油湖南卫视怎么解读?

发布时间:2023-01-20| 来源:未知 | 浏览量:

  人的生老病死,本以为是世间的常态,但没想到,死去的人,没有随着时间被淡忘,反而长久地影响着活着的人。

  爷爷是个会吃爱玩的乐呵老头,在我跟堂姐童年的记忆里,他从来没有发过脾气,膝下没有孙子,却对两个孙女宠爱有加。

  爷爷年轻时读书出来,老家却有一个大家族。有一次乡亲们制作了崭新的家谱给爷爷送来,因为是他参与其中几经修改才印制出来的,被他如视珍宝般打开细细阅读。爷爷喊来我跟堂姐,让我们看看家族的“宝贝”。我跟姐姐从头翻到尾,却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,生气地说:“怎么没有我们的名字,不看了。”

  爷爷意识到了我们的不开心,哈哈大笑,告诉我们写上“本子”的人是需要下力气干活的,没写上的人则要负责吃好吃的。那天,爷爷真的带我俩去下了馆子,吃了当地的老字号。

  我和堂姐每个周末都会来爷爷家,因为爷爷有个零食小屋。他平时攒的各种小零食都会放在一个柜子里,我们总会趁他不在时偷偷去“寻宝”。果丹皮、爆米花、糖果果、蜜三刀......我们每周享受着这种猎奇的快感,也因为爷爷跟我们口味一致而窃喜。后来知道,爷爷早就发现了我们的秘密,总是提前买好我们喜欢的食物,“藏”在那里等我们发现。

  每逢春节,爷爷家待客的茶几上,还会添置各种进口食品,这可是那个年代的稀罕货。家里有些在国外的亲戚,每次回国都会“投其所好”地给老爷子带吃的,他总会把各种五颜六色的巧克力和糖果留到大年三十那一天,像潘多拉宝盒一样给我们打开。

  除了零食,还有很多吸引我们的东西。爷爷有一台双卡槽的大号录音机,写字台上摆着满满一排卡带,每年春晚的歌曲合辑,会第一时间被爷爷买来摆上去。各种当下的流行男女歌手,也总能满足小姑娘追星的喜好。我和姐姐偷偷听着父母不让沉迷的情歌,用小纸条抄下盒子里的歌词,还用用旧的英语、语文磁带翻录了很多歌曲回家。从红楼、三国、聊斋,再到金庸、琼瑶、甚至李碧华,爷爷的书架也满足了我和堂姐的青春期阅读需求。

  但是,我和姐姐都长大了,童年的秘密花园已经满足不了我们的好奇心,我们都要出去念书了,爷爷给我们每人手写了一封信。在那个一心向往自由的年纪,怎么会看得进那些手写的文字,那封信被我塞进书橱的一个娃娃下面,锁上了橱柜门。

  走出家门才开始真正学着长大,生长痛就像是慢性炎症,不会突然痛到不行,但是时不时会让人变得不堪一击。

  毕业、就业、恋爱、婚姻......这一道道人生的门槛,我们艰难地向前迈着,有快乐,也有痛苦。童年曾经无话不说的小姐妹,走入社会后内心开始掺杂了攀比、嫉妒,虽然也会祝福彼此,但看到对方升了更好的院校,找了更帅的男友时,心里的小恶魔时不时会被揪出来,醋意大发。

  回爷爷家的日子,从一周一次,突然变成了半年一次、一年一次。即便是大年三十,大家也都抱着各自的手机,相处慢慢变成了一种负担。爷爷家每年春晚的声音越来越大,我们总觉得他是想刻意吸引我们放下手机一起看节目,其实是他的听力越来越差。

  而那个乐呵老头,他对生活的热情,似乎没有被岁月消磨,还是饶有兴致地拉着我们聊天,带我们下棋,跟我们谈论着每年春晚的明星。他不知道,我和姐姐早已不是那个追星的小孩了。我们甚至觉得,活在“童年”状态里的爷爷,有点幼稚。

  研究生后姐姐去了国外的名校,我却回了家乡工作。我跟她的距离不仅在地理上被拉长了,心灵上更成了两路人。

  爷爷生病是很突然的一件事。虽然他已经是快九十岁的老爷子了,但身体硬朗,声音洪亮,加上常年锻炼身体和注重营养,大臂和胸脯上甚至还有边界分明的肌肉块,感冒的次数比我们年轻人还少。

  第一次去看病,是爷爷自己去的医院。他说最近因为一些事睡不着觉,就摸到大腿根处有个疙瘩,而且越长越大。在各种电子流程复杂的三甲医院里,爷爷一个人从挂号到看诊利落地看完医生,开了不少的化验单。爷爷回家少见地给两个儿子主动打了电话:医生说,化验需要陪护。

  医生做了基因测序,说爷爷可以用一种靶向药,效果不错,但有一定的副作用。高龄,是否治疗,如何治疗,成了我们两个家庭的分歧。我们家比较保守,咨询了多家医院的意见,觉得老人年纪大了,既然现在没有明显的身体不适,不如安度晚年,继续补充营养适度养生,保证目前的生活质量。但我堂姐大伯家有医学知识背景,坚持治疗,觉得如果不治病情会迅速发展,等于是放弃了求生的希望。

  两家人和睦半生为了这件事起了冲突,老爷子却自己收拾好行李前往了医院——爷爷,还想继续活下去。这个如此热爱生活的老头,一定还有很多想做的事,我们家最终也支持了老人的选择。

  第一个疗程进展得很顺利。医院挂水一周,配合各种监测和止吐药,除了颈部埋注的给药管,爷爷甚至看不出任何异样。一周出院后,我第一时间就带着孩子去看望了爷爷。我心里总是暗暗担心,如此年纪得了大病,与爷爷相处的日子要开始倒计时了。

  而我的担心堂姐似乎并不能共情。一路生物医药专业的她,博士毕业后入职了国外的药企,对待疾病和现代科学,她有着特有的笃信和冷静。我甚至觉得,她们家跟我们家的分歧里,带着对我们家医学无知的鄙视。

  在家静养的后续几周里,爷爷开始出现低烧、咳嗽的症状,医生说是免疫力低下,可能感冒了。加之中途老爷子自己偷偷去医院换药一次,擅自乘坐了公交车,加大了感染的可能性,我们也没有多想,按医嘱服用了部分感冒药。

  第二个疗程进医院时,爷爷的咳嗽略有加重,但是医生和大伯商量,短暂抗炎治疗后继续了靶向治疗。之前的瘤体经过检查,小了大半,说明效果非常好,我们忐忑的心也算放下一半,开始认可大伯家的选择。

  第二疗程进行了大半,爷爷的咳嗽突然加重,胸片显示已经不是普通的肺炎,开始出现了间质性肺炎的症状。高烧、咳嗽、呼吸困难、血氧不足,恶化几乎是一夜之间。一周后的夜里,医院突然把家人喊去,爷爷进了ICU。

  我们几乎没有反应的时间,一切听从医生的安排,无瑕阅读冗长的风险告知,低头各种签字。什么生活质量,安享晚年,标准降低到只有一个——活命。

  生死攸关,大伯家和我们的矛盾到了顶峰。父亲怪罪大伯的方案害了爷爷,大伯却反复絮叨着医生的话,“淋巴瘤不治也很危险啊”,好像也在反复压抑着自己的后悔。

  爷爷在ICU被迫进行了插管,这个年纪到了这个境地,几乎被判了死刑。在监护室冰冷的滴滴声中,我们开始想问个为什么。医生说,间质性肺炎算是靶向治疗的一种副作用,比较少见,突然恶化成这样的,属于罕见。答复的医生不是前期的主治医生,很多言外之意无法多说。非要求一个为什么,只能说大量的淋巴瘤治疗案例里,九十岁的病例尚少,预判不足。

  一周以后,本以为走入临终关怀的老爷子,从插管状态又硬扛了回来。去掉了呼吸机,换上了一种软管面罩,恢复了部分语言能力。医生感慨爷爷身体素质好,告诉爷爷过几日就可以转回普通病房。

  爷爷出了ICU,但是没有再回免疫科,去了呼吸科。我们轻信了医生一时的安慰之词,大伯一家对治病还抱有自己的执拗,去找之前的主治医生咨询后续的治疗方案,直到免疫科给出的答复是“目前情况看不适合再进行后续治疗了”才放弃。

  疫情原因,住院部陪护需要办卡限人进入,呼吸科的要求更是严格,我一直无法进入病区探望。在深夜医生交班的间隙,父亲出门我偷偷进去了一次,向值班医生探寻爷爷的真实情况。

  很多大伯和父亲问不出口的实情,我直白地问了出来。医生说,爷爷的间质性肺炎是不可逆的,肺泡间隙已经彻底坏死,片子上看只剩边缘一丁点空隙,完全两叶白肺,恢复正常生活是不可能的,存续的寿命也是屈指可数。爷爷因为对靶向药的正向作用十分敏感,所以副作用也来得意外地突然,加上年龄因素,各种恶化都是始料未及的。撤掉呼吸机,是因为人不能长期插管,算是一种放弃,并不是被治愈了。

  医生这些话,心里其实预料到了大半,只是差一个权威的宣布。父亲,是不想面对;而大伯,大概是想减轻自己的悔恨。

  小年的前一天,我买了爷爷最喜欢的芋泥蛋黄酥。爷爷作为一个老年人,偏爱试吃各种新产品,这是爷爷几个月前刚刚爱上的点心。这些小爱好,只有偷吃零食的我和堂姐知道。

  医院走廊里的白炽灯有些晃眼,因为临近春节,病人流量减少了,医院的排班也降到最低。冷色调的病区里添置了红色的春节挂饰,悬在走廊吊顶上的一个简简单单的“春”字,显得格外耀眼,好像给病人家属的心里点燃了一点来年的希望。

  病房里只有爷爷和护工两个人,除了各种监护机器的声音,安静得吓人。我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,怕自己一张口就哭出声,暴露了全家隐瞒爷爷的秘密。爷爷反而乐观地主动开口,沙哑地说昨晚出现幻觉了,做了个梦。后面的话他实在没有足够的氧气支撑,拿起床边的手写板,颤抖着写下昨晚看到的幻象,故作乐呵地问我“好笑吧”。

  我实在忍不住转过身偷偷抹掉了眼泪。爷爷再次努力开口说:“这病是我自己决定治的,不是你大伯家的意见,后果我自己承担。”

  当天夜里,爷爷就走了。护工说,我来之前,爷爷一直处于半昏迷状态,完全听不懂周围人的呼唤,我走之后,他又恢复了那种状态。护工说我来的时候,他是“回光返照”。我知道,所谓的回光返照,在科学上是人类在生命的末期,肾上腺皮质和髓质本能地把最后一点激素分给呼吸系统和中枢神经,说出最后想说的线

  从看病到治疗仅仅两个月的时间,爷爷的生命定格在了89岁,最终没有像我和堂姐小时候以为的那样“长生不老”。我们跟大伯家的关系,似乎也僵持在了那个春节,没有激烈的争吵,但也没有过多的交流。因为疫情,堂姐最终没能回国给爷爷出殡,作为家里仅有的两个第三代,我们却从那个春节开始,再也没有了联系,甚至没有一条微信。

  后来我才知道,爷爷失眠发现自己身体异样那阵子,是琢磨着把自己的积蓄如何分给两个儿子和两个孙女。其实大伯和父亲两家都算是温饱有余,不至于需要老父亲的“接济”。虽然爷爷一直看起来很健康,但是人的寿限大概只有自己能感知到。为人父母,一生总想着最后再为儿女做点什么,他的焦虑和生病谁是因谁是果也说不清楚。

  父亲说,爷爷年轻时经历过中年丧子,特殊年代经历过高校教师的停课停岗,曾经也有个暴脾气。他晚年的开朗,不是对奋斗的放弃,也不是对苦难的木讷,而是经历过后对生活的包容和感恩。

  爷爷走后房子没有被大伯和父亲卖掉。大伯觉得,房子在就像爷爷还在,爷爷在,家就在。整理爷爷遗物的时候,我看到那个零食小柜还在,里面的东西还是新鲜的日期,还在等着我和堂姐去“偷吃”。

  我拿走了爷爷最后一天在医院手写板上留下的潦草笔记,上面依稀写着,“梦,很多人,人们之间一层膜,看不清听不清,在吵架,我撕破了那层膜,就看清了。”或许,大伯家和我们家之间,爷爷也看到了那层膜,他想亲手撕破它。

  我把那张纸拿回父母家,放在当年那个娃娃下面。我重新拿出上大学前爷爷写的手写信,看到二十年前他告诉我,虽然要跟姐姐分开了,但要跟姐姐和和睦睦的,下一代里,我们是彼此最亲的人,“家和万事兴”。

  我本以为,人的生老病死是世间常情。到我晚年时,能儿孙成家,各自有福,他们不再需要我了,我就会欣然接受自己的离开,让他们忘记我。现在我知道,人与人之间的情感纽带,不仅是所谓的血缘这么简单,而是在人和人之间曾经存在过的人们,那些把他们牵绊在一起的人们。那些人成了他们共同的思念和回忆,这或许就是一代代生生不息的意义吧。

  虽然我早已成年,但爷爷的去世,让我和堂姐的童年记忆彻底消散了,而那段记忆,才是整个人生里最晶莹剔透的一段时光。快过年了,我想给远在他乡的堂姐发个信息:“姐,过得还好吗?我想爷爷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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